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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一個男性朋友告訴我的故事。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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快三點半了，我從銀行提領了家裡僅有的一百萬元現金。%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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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需要紙袋裝嗎？」銀行行員問。mxX/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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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搖了搖頭，把錢拿在手裡往外走。我當然知道錢財露白有危險，可是我的心情實在管不了那麼多了。這樣的衝動已經有好幾次了。每天走同樣的路上班下班，日復一日。我常常會想，每天都在拚命賺錢，哪一天才能逃離這一切，好好地去花錢……,4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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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走到停車場，打開車門，把錢丟到前座，發動引擎，把車開上高速公路。5
我加快速度，挑釁別的汽車。我試著靠速度忘卻身後的一切。大部分的車都避開我的挑釁，偶爾也有幾部車識趣地和我競飆一陣。沒有什麼驚險的畫面，更沒有任何警察的干涉。不知開了多久，夜色漸漸暗了下來。我把車開下了高速公路，停進路邊的汽車旅館。5Z?,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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辦好了住房手續，我撥了電話給太太。「別擔心我，我只是想一個人單獨走走。」6P%a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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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什麼時候回來？」在電話中她問我。X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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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也不知道。我從銀行領了一百萬元，」我沉默了一會，她也不說話。我說：「每天都在拚命賺錢，從來也不曉得是為了什麼……」I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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掛上電話，我打開電視。一則新聞正報導著關於自殺率節節上升的消息，一個精神科醫師則提醒大家，憂鬱症的前兆包括了對事物冷漠、麻木，食慾不振，莫名其妙感到悲傷……Ak"N|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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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著聽著我懷疑了起來，男人過了四十歲，前有事業競爭、經濟壓力，後有家庭、子女的負擔，誰沒有那樣的感覺呢？難道我們已經變成了每個男人都應該得到憂鬱症才算正常的社會嗎？%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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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我開著車子在中二高飆了一陣。雖然我試著想花錢，除了加油、午餐的費用以及買了一包香菸之外，我實在找不到什麼引起消費慾望的東西。m=yK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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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妳都在做什麼？」第二天晚上的電話中我問太太。-m(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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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想想你說的很有道理，」她說：「每天都在拚命賺錢，為這個忍耐，為那個忍耐……所以我決定去百貨公司買東西犒賞自己。」A?kn/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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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妳哪來的錢？」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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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可以刷卡啊，你忘了，我有副卡，」她說：「我買了一雙皮鞋，一件大衣，還有一個皮包……對了，你什麼時候回來？」nA;wV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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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讓我再想想吧。」我說。O%y<n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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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天我開著車在雪霸國家公園附近的山區繞來繞去。雖然我很想好好花錢，可是怎樣也只是油錢、餐費。此外，到了晚上行動電話沒電了，我還買了一張電話卡打電話給太太。t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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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今天心情更不好了，」她說：「我心想，孩子也夠可憐的了，每天被我們逼著讀書，索性帶他們去買東西，我給老大買了一雙Nike球鞋，老二買了PS2……然後我又開始買衣服，心裡想著不應該這樣，可是我沒有辦法啊。我買了手錶、衣服還有很多東西，最後根本提不回家了，百貨公司的經理還好心地派人專程幫我送東西……你不會生氣吧？」~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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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沉默了一下，不是生氣，而是一種茫然的感覺。6%"\P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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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天我本來想去看海的。可是我坐在海邊，再也看不下去了。負債的恐懼很快席捲一切。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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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回到家時，甚至沒動用到領出來的一百萬現金。離家出走的代價顯然不小，一進門我就看到了包著百貨公司包裝紙的紙盒，大包小包地堆在客廳還沒打開。z$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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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一值得慶幸的是：太太還沒出門逛百貨公司。pKX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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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6/07/14 10:50am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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