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純文字方式查看主題
- 緣生術數研究社 (http://leold.yuensang.com/cgi-bin/leobbs.cgi) |
-- 作者: 菜菜子 [align=center][size=4]小雛菊 [b]一[/b][/align] 小雛菊,一直是聖潔的代表… 我從小就在所謂資優班長大,不但資優,還是舞蹈班,班上三十位女同學全是經由智力、舞蹈能力,從三百多位徵選人中挑選而出。 國小六年,就那樣和其他二十九位女同學一起長大,在我的生活圈,除了爸爸和老師,我沒有很大機會去接觸到男性;在我的國小生捱,男生是外來者。 國中,我放棄了舞蹈班,我上了普通的男女混班。那種情形,很像鄉下女孩第一次到了城市…那麼的新奇,那麼的好奇。 第一次聽到髒話,是在電視上。 第一次看見有人說,是在國中的班上。 我只是睜大眼睛,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。後來班上的同學愛叫我「小雛菊」,因為我什麼都不懂。不懂幫派,不懂規矩,不懂男女…我像一朵剛開的花兒,還不懂黑白,只覺得世界很稀奇。 小雛菊,代表著無邪,天真… 小雛菊一直跟著我,直到國二下學期那天… [br] 冬天的傍晚,不過五點多,就已經暗了下來,特別是下過雨,一切是那麼黑暗、邪惡… 在街燈照不到的小巷裡,五六個人馬圍成一個圈,圈住了一個人,像匹困獸,他沒有掙扎,只是淡淡不語。每個人的手上握著棒球棒,為首的帶頭人吐了一口檳榔,「幹!你他XX的在跩啊,活的不耐煩,跑到我大仁來搶地盤?」檳榔汁紅紅膩膩的滴到困獸的鞋上,他眉頭一皺。 「你他XX的耍酷?別以為妞多就跩,怎麼?檳榔汁嫌髒?」話一說完,又是一口,這一次不偏不倚吐上了他的臉。 他用一種極慢的速度抹掉了紅色的液體,雙眼爆出殺機,猛然一拳揮像吐檳榔的人,只聽見骨頭斷掉的聲音夾雜慘叫聲,紅色由他的嘴裡流出,只是這次不是檳榔,是血。 「老大!」 「老大!」跟隨的小混混看見大哥倒下,紛紛抽出傢伙大吼「幹!砍死他!」 棒球棒紛紛的落下,落在他的身上。他的拳頭很硬;卻硬不過木製棒球棒,他一拳又解決了一個人,還來不及閃躲,其他四隻紛紛從他的頭、手、腰、背重重的落下。 這一仗,他是輸了。 [br] 今天,還是一樣補習,從補習班回來,我卻看到了並不是每一天都會發生的事情。 群毆! 天!這種只聽同學說過的事情,我還沒有親眼目睹過。我躡手躡腳的往巷子裡裡頭看,除了乒乒乓乓的毆打聲,我還可以見粗俗的叫罵聲。 很快的,我分辨出被打的其實只有一個,其他根本就是打人。 不滿的情緒很快在我心裡出現,我拿出童軍課的哨子,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,居然大聲的叫了出來,「警察來了!」然後,我使出全力用力的吹著哨子。 也許是奏效了,打鬥聲變小了,我聽見有人不滿的咒罵聲和踏著水的跑步聲,過了一會兒,暗巷裡不再傳出聲音,我再一次探頭看。 沒人了。 一步一步的走進暗巷,除了斑斑點點的血跡,我看不到任何東西。也許都跑了,就當我想離開時,一聲呻吟引起我的注意,順著聲音走過去,我到抽一口氣,我看到了人…面目幾乎全非的人。 這輩子,我不會忘記那呻吟聲。 如果,我沒有走過去;或許如果他不出聲… 如果、那麼多的如果…卻還是改變不了事實。 我走向那個人,可以說,我救了他。 而他呢? 他親手摘掉了我身上的小雛菊… [br] 「他們在幹嘛?」我邊發作業,邊問小宣。 「高年級的成哥出院了,說要來我們班謝人。」小宣也很好奇的往窗口擠。 「誰是成哥?」 「高中部的帶頭啊!大哥耶!」 我沒有什麼興趣,下一節國文考試,我得溫習。看著班上一半同學都擠到走廊去,我翻了白眼,低頭看著我的參考書。 教室外面的吵雜聲突然靜了下來,我不禁也奇怪的抬頭。 只見門口站了一個穿高年級制服的人。我不知道他是誰,只看得出來他的臉還有點淤清,手上也還掉著石膏。 這麼彆腳的角色也能當大哥?我有點不屑… 直到他筆直得朝我走過來,我才驚叫出聲,「是你!」 他是我三個月前救的人!被打的鼻子眼睛皺在一起的醜八怪! 怎麼…怎麼今天看起來有點帥?! 「小雛菊!我欠你一條命。」說完,他抓下脖子上的項鍊,用殘廢的手霸道的掛上了我的脖子。 我還來不及反應,還來不及說些什麼,高年級的教官救火冒三丈的衝進了教室,「李華成!我警告你,在到國中部,我就讓你高一再被當。」 「教官,我是在報恩,您不是教我知恩圖報?」他輕蔑得一笑,看了我一眼,就像皇帝一樣的被一群人圍著走出了教室。 等他消失在走廊,班上的人才全部像發了瘋一樣圍著我,「小雛菊!你救了老大!」 「小雛菊!你和大哥怎麼認識的。」 「小雛菊!看不出來喔,店店吃三碗公喔!」 左一句小雛菊,右一句小雛菊。我被叫的頭都昏了,除了掛在脖子上的銀鍊,我的視線再也容不下,任何東西。 [br] 班上,依然用一種尊敬的眼光看我。 甚至有人開始叫我「雛菊姊」 又過了三個月,國中二年級似乎就要結束了。 暑假來臨那天,就在我大出校門那一剎那,一群人圍住我。我不禁一楞,什麼時候我也變的被圍毆的對象? 只見帶頭的人說,「小雛菊,老大要見你。」制服上明明繡著我的名字,奈何這批瞎子只會雛菊雛菊的叫。 「你老大是誰?」 「成哥!五福的帶頭!」他很驕傲的說著。 「沒興趣。」我一時忘了成哥是誰。或許,我應該早就把他忘記。 「小雛菊。」淡淡的聲音傳來,圍住我的人很外的讓開一條路,看到來者何人時,我不禁睜大眼,「是你!」 「是我!」他臉上有嘲謔的笑容,「我載你回去。」 我應該說不的,真的,我應該的。 可是我並沒有,我上了他的後座,讓他載著我回家。 人是回到家了,心呢? 心,被他載往令一個方向去…
-- 作者: 菜菜子 [align=center][size=4]小雛菊 [b]二[/b][/align] 我從小雛菊、變成雛菊姊,再來晉升為「嫂子」、「大嫂」 我很懷疑的看著那些高二、高三的學生,怎麼會對著我這又瘦又矮的小羅蔔頭嫂子來嫂子去。尤其當這些人不是叼著煙,就是滿嘴髒話。 後來,我終於遲鈍的了解,我的「男人」是誰。 李華成。 我不懂,他不過每天會騎著那台拆了消音器,裝上音響,多加跟噴氣管的機車來載我上下課,怎麼突然我會變成他的馬子。 也許這不是什麼壞事,不過我卻得瞞著父母進行。我能了解,在他們心目中,李成華是個不良少年。他國中被當,卻神奇的考上高中。 高一被當一次,又神奇的升上高二。 算一算,他今年十八,卻還在高二的階段。 我呢?那年,不過也才十四。不過是個國二生。 在父母眼中,他是個帶壞小孩、欺騙少女的大壞蛋。 在師長眼中,他是個頭疼的留級學生、三天小過、兩天大過。只是,他卻都有辦法拗過去,到今年高二還沒被踢出學校大門。 在兄弟眼中,他是大哥,鐵錚錚的漢子,他是勢力的代表。 在女生眼中,他是白馬王子。 而在我眼中呢?他不過是個偶爾會說髒話的調皮大孩子。 我討厭煙味,在我前面他不會抽煙,我討厭髒話,他會盡量少講;我討厭翹課,他再怎麼痛苦都會風塵僕僕的帶我上課然後「睡」死在他班上。 我喜歡的,他會去做,我不喜歡的,他盡量不做────除了一樣。 他怎麼也不叫我名字,也是小雛菊、小雛菊的叫。 除了這點,他讓我沒什麼可以挑剔。 [br] 只有他,不會嫂子來嫂子去,可是卻會把哪三個小雛菊叫的讓人雞皮疙瘩掉滿地。歐景易染了一頭金髮,也不管教官一天到晚要剃他頭,他一臉笑嬉嬉,一點也不察覺自己有再一個小過就會被踢出學校的危險。 「歐學長,請你不要那樣叫我。」我放下掃把,冷冷的跟他說。 「小雛菊菊菊菊∼我帶話來嘛∼」 「歐學長,有話快說,說完請滾。」 「唉唷∼人家是替老大帶話來嘛∼成哥要你下課在北側門等他。」 我可以感覺班上同學又豎起耳朵,「收到,請滾!」給他個白眼,我轉身進教室。 還可以聽見他嘀咕,「老大什麼女人不要,偏要這營養不良的辣椒小女生。」 下了課,我走到北校門,李華成從牆上翻下來,嘻皮笑臉的摸著我的短髮,把我拉進懷裡,「幹嘛?」 「陪我去吃飯。」他帶著那戲謔的笑,勾著我的短髮。 「媽媽會罵。」我搖搖頭,像往常一樣拒絕。 「今天是我生日。」 「爸爸會罵。」他今年幾歲?這是我第一個問題。 「我去跟他們說。」說完,他真的拉起我要上機車。 「你瘋了!」我拉住他的衣角,不茍同的搖搖頭。至少我知道,父母如果看到李華成,家裡一定會鬧革命。 「陪我去吃飯。」有時候,他的脾氣硬的像隻牛。 「我回去問問看。」說完,我跨上他的機車,他滿意的發動了車子,離開學校。 [br] 我告訴爸媽,我要和朋友去逛街。 和誰? 班上的女同學。 早點回來。 好。 我不懂為什麼我要騙人,我並不覺得和李華成出去事多大的罪惡,可是淺意識裡,就是不敢說實話。換下制服,我穿了便服,出了門。 李華成在路口等我,他很少接近我家附近。 問他為什麼,他只說自己不是這區的人,不想給我惹麻煩。 上了他的車,我聽見後頭一陣陣的機車上追上來,回頭一看,是歐景易他們,十幾台機車,跟在我屁股後面。 他們比李華成停的遠,至少隔了兩條街。 後來,我才知道,原來,我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世界的人… [br] 我可以看見很多燈,很多大廈。 風很大,好幾次我都覺得自己要被吹散了,但是我卻覺得恨快樂,因為第一次,我和朋友出遊。 李華成沒說話的走到我身邊,把外套披在我身上,「要回去了嗎?」他說話中有酒味,歐景易他們帶了一堆啤酒,我想李華成也喝了幾口。 我搖搖頭,「再多看一下下。」 他笑了,眼中帶的溫柔,「好,等一下。」我總覺得他抱著我的時候,不像大哥哥。至少,和我表哥抱我的感覺不一樣。哪裡不一樣,我說不上來。 「唷∼大嫂,大哥生日,你送什麼啊?」遠遠的,海虎打著酒嗝大聲的問著。 「獻吻、獻吻!」然後痞子林開始幫腔。 「獻身、獻身!」歐景易不知死活的加油添醋。 「他們很吵!」我把頭貼上李華成的胸口,悶悶的說著。 「來!」他牽著我,越過欄杆,抱著我滑下一個小山坡,站在一塊平地上面。 「小雛菊,坐下。」他一屁股躺下,拍拍身邊的空位。 「叫我的名字。」我嘟著嘴,卻也順然的坐到他身邊。 「小雛菊。」他帶著戲謔的口氣,低低的叫了一聲。 「叫我名字!為什麼都不叫我名字。」 「小雛菊,我要你當小雛菊,永遠那麼純潔可愛…」他低低的說著,不知道是對我說,還是對自己。 「算了!」說來說去還是這個原因。 「生氣?」他翻起身子,捱近我身邊。 「沒有!」才怪。 「今天我生日,你不準生氣。」大手摸上我的臉,他霸道又帶著笑意的說著, 「還有,你還沒送我生日禮物。」 「我可以在身上紮個蝴蝶結,把自己送給你。」這句話,只是單純的好玩,沒有別的意思,真的沒有。不過,我想李華成絕不是這樣想。 「是嗎?」 我沒有蝴蝶結,所以我只好搖搖頭。想一想,他生日不送他禮物真的是不好。我身上也沒有任何能當禮物的東西,考慮的半天,我才說,「閉眼睛」 他順然的閉上眼睛。 我一彎身,輕輕的在他臉頰上送了一吻。就像親我爸一樣,純粹撒嬌。我想,他對我的態度,不會比我爸差到哪裡去,是值得一吻的。 李華成猛然睜開眼睛,我還來不及反應,他反手一抓,把我抓進懷裡,我還來不及抗議他弄髒我的衣服。他彎下頭,貼上的我的唇。 我只知道,我什麼都想不起來。全身像觸電,隨著他像雨般滴滴點點的戲弄著我的嘴。開口想喊,他的舌尖溜進了我的口,纏耍著我的舌,久久不放。甜甜、嫩嫩,感覺很好,我不想離開,卻又因為沒有氧氣而雙頰通紅。 直到我快要窒息,他才放開我,用他那雙黑不見底的雙眸看著,手指拂過我的唇,沉沉的說,「小雛菊,你是我的,懂不懂?」 不懂。 我還沒來得及說出,他又貼上我的唇,再一次,我無力抵抗,只任由自己和他的雙唇吻著,戲著,喘息著。 我終於知道,李華成和我爸、我表哥不一樣。 因為,他門不會這樣吻我。
-- 作者: 菜菜子 [align=center][size=4]小雛菊 [b]三[/b][/align] 國三的聯考壓力很大,我卻沒有什麼心思讀書。 歐景易則是一天到晚搶著我的考卷,然後大似的嘲笑一翻,嘲笑的李華成出現,他才很努力的去止住笑。 我發現我功課一直在掉,從全班前三名掉到十名。這次月考,我掉到第十五。我並不介意,反正,第幾名都一樣,高中上的去就好。 緊張的是我的老師,一天到我喊著要去做家庭訪問。 令一個替我緊張的,很好笑,居然是自己自身難保的李華成。 「怎麼又考這樣?」他抓起我的考卷,不滿的說著。 「不然你教我!」 「你知道我不會。」他把考卷塞給我,無所謂的說著。 「那就不要念我,我被我爸唸的煩死了!」 「我不是你爸!」 「我知道。」又來了,他又不管這裡是學校公共花圃的光天化日之下吻住我,直到訓導主任氣急敗壞的從三樓丟了板擦下來,「李、華、成,你給我滾回高中部!」他輕易的閃過板擦,一手護住我,一手往樓上比了個中指。 「我回去了,好好讀書。」他放開我,手插著口袋準備回去他的教室。 「你呢?」我揚眉,反問他。 「我不念了,這學期完,我休學。」 等到他背影消失,我才回過神。 不念了?為什麼? 他不念完高中,爸媽怎麼可能會喜歡他? 他不念完高中怎麼上大學?怎麼找工作? 突然間,我覺得李華成離我的距離,又更遠了一些… 放學的時候,兩三台機車闖進了校園,聽到的卻是很讓我驚訝的叫罵聲,「叫小雛菊那賤人給我出來。」叫囂的是三信的女高中生,燙著短髮,一臉濃妝的叫著。 我的教室離旋關很近,坐在教室裡就可以聽到那叫罵聲。我起身子,正想出去問她有何貴事,身邊的花車輪拉住我,對我搖搖頭。他是李華成下面的一個混混兒,平常對我也不錯。 「嫂子,別出去。」他一手攔住我,一手伸進書包抄傢伙,還順便跟小胖打了個眼神。 「為什麼?」這裡是學校,難不成她能吃了我?而且,我也沒得罪她。 「等成哥來。」 「不要。」我甩開他的手,大步的走出去。 「你是小雛菊?」兩三個女的把我圍住,一臉凶神惡剎。 「你這賤人!」說完,她火落落的就給了我一巴掌。 我痛的瞇起眼睛,我不懂她會什麼打我。我根本沒見過她。正想詢問,打我的女生又噴氣的說,「你她媽的犯賤,連我沈雅蓉的男人也敢搶?!」說完,她一手抓起我的短髮,大力一壓,把我摔在地上。 沈雅蓉?我更確定我沒聽過這名字。我也不懂,我什麼時候搶了她的男人。 我一轉身,又爬起身來,我不喜歡別人對我動手動腳「,你幹嘛?」 「幹嘛?刮花你這張賤臉!」她手一伸,五隻長長的指甲往我臉上刮下來,我急忙一閃身,卻還是慢了一步。左臉頰一熱,血滴到了地上。 我看著地上的血,一個火大反手給她一拳,只聽到她慘叫一聲,居然跌倒在地上。我楞楞的看著她臉上銅板兒大的傷口,不知所以。 仔細的看我的手,才發現,李華成給我的戒指居然在滴血。 天!怎麼會這樣! 才一眨眼,其中一個女的扶起沈雅蓉,其他三個一個抓住我的手,一個又火辣的給了我一巴掌。 這一掌,打得更重,我一個浪嗆差點又跌倒。 只聽到遠遠有人大喊,「小雛菊!」我轉頭一看,李華成邁著大步衝了過來,後頭跟著是歐景易、王中凱和一堆平常混在李華成旁邊的人,只是現在他們的臉上沒了笑容,照上了一層寒冰。 他扶住了我浪嗆的身子,摸上我的臉問,「有沒有怎樣?」其他的人,卻把那幾個女的圍了起來。 「沒有,你去看看沈雅蓉,她傷的很重,我不小心打傷她了。」想到她臉上的傷,我不禁掉下眼淚。我真的不故意打傷她的,是她自己先動手‥ 「你這傻瓜!」他抱住我,吻掉我臉上的淚和血,回頭冷冷的對歐景易說,「手,我要她的手。」 這句話我不是很懂,可是我隱隱約約可以了解裡面的意思,我急忙抓住李華成,「你要她的手幹嘛?」 「你別管。」他撕開一截衣服,替我抹去臉上的血。 我掙扎著,「不要,李華成,我不要你傷害她,讓她回去好不好,拜託!」 也許是我的話引起歐景易他們的注意,他們居然一臉不可思意的回頭看我,李華成看了我一眼,才回頭過去,「沈雅蓉,你記住,小雛菊是我的人,傷了她,下次我要你命。」 「聽到沒?滾!」歐景易勉強的讓開一條路,讓沈雅蓉他們一群人癲顛跛跛的離開。 看著李華成沒感情的臉,我發現,他變的不像我以前認識的李華成了… [br] 「幹嘛?」我彽著頭,遮去臉上的紅腫,心裡暗叫不妙。 「學校打電話來,說你和人打架!」 「我沒有!」 「你最近是不是和一個混混走的很近?」 「他不是混混!」我被他不屑的口氣惹火,大聲的吼回去。 「我告訴你,別以為國三我就不管你。從今天開始,你不準出門,上下學我載你去。你離那混混遠一點!不準見面知不知道?」老爸站起來,一臉嚴肅的說著。 「你沒有權利管我!」我大聲的頂回去。 「你‥你這渾帳!」啪一聲,他給我一巴掌。 我楞在那邊,今天我被打的還不夠嗎?為什麼連爸也打我?!我掉下眼淚,對著他還有從廚房走出來的媽大吼,「我討厭你們!討厭討厭討厭!」說完,我衝上樓,把自己鎖在房間裡,痛哭失聲。 李華成,李華成,我好想你! 你在哪裡?李華成! 那一晚,我終於知道李華成是誰。 他是我愛上的一個男人,不能愛,卻愛上的人。[/size]
-- 作者: 菜菜子 [align=center][size=4]小雛菊 [b]四[/b][/align] 我被禁足了。 除了學校,我哪裡也不能去。 李華成好像也知道我家的事,他沒有來找我,只託歐景易有空繞到國中部來看看我。 我也不能去找他,因為爸媽交代老師,下課不讓我去任何地方。 這樣過了三個禮拜,我只覺得我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像死了一樣,靈魂像被抽去一般。剩下的不過是我的軀殼。 我哭、我鬧,在家裡拼命的砸東西,摔東西,他們卻絲毫不動心,只是把我看得更嚴,更寸步不離。 後來,我乾脆把自己反鎖在家裡。我不去上學,也不出門。整天悶在暗黑的房間裡,流眼淚。眼淚流乾了,就只剩喘息,我發現,我根本已經快死了。 快被思念折磨死了。 就這樣,睡醒哭,哭醒睡。不知道過了多久,多久。 那天晚上,我突然坐起身來。走到桌前,看著日曆。 我笑了,一個多月來我笑了,因為我發現今天是我的生日。 我十五歲的生日。 一股想見李華成的感覺滿然竄起,我覺得自己再也無法控制了,我整理好自己。在凌晨一點的時候,逃出了家門。 我真笨,一個月來就只知道哭,完全沒想到要逃。 招了輛計程車,我往一家李華成曾經帶我我去的刺青店。 [br] 我想見他,卻不知道他在哪裡。 我不知道他家在哪裡,我發現我什麼都不知道。 兩台呼嘯而過得機車在我身邊停住,車上的人走下來,「妹妹∼要不要去玩?」 我抬起頭來,看著他們,「今晚飆車的地點在哪?」 他一楞,又露出痞子笑容,「中正路啊,剛開始沒多久,要不要去?我載你!」 「好!」我二話不說的跨上他的車,我知道,李華成一定在哪裡。 [br] 「今晚很多人嗎?」 「很多啊!火龍車隊跟青虎車隊今晚連起來飆,一兩百台有吧!你找的人是哪隊的?」 我不知道李華成是在哪一隊,我沒聽他說過。只好搖搖頭。 很快的到了中正路,倫哥看了一眼手錶,「應該在五分鐘車隊就會到了,你路邊站點,免的被輾死!」他點跟煙說著,「你臉色怎麼那麼不好?不會掛了吧?」 我沒有注意他的話,只是眼睛盯著前方看,果然不久,一堆迷迷濛濛的車燈在遠方出現,接著是漸漸傳來的車聲。才一眨眼,幾十台車子就呼嘯而過。 那麼多,我去哪找他? 一咬牙,我衝到路中間,想看清楚每台車子。 倫哥大叫一聲想把我拉回來,已經來不及。 我聽見叫罵聲,煞車聲,還有撞車的聲音,在我耳邊想起。 我只是張大眼睛想看李華成在哪裡,可是我卻看不到,除了車燈我看不到什麼。 突然一台車子急速煞車在我前面,車身一斜,壓著地面筆直的像我衝過來,在離我一公尺的地方硬生生的停住。只見滾了兩圈的騎士站了起來,摔掉手上的安全帽,氣沖沖的像我走過來,「幹!你找死?他XX的擋在那───────小雛菊?」等我閉起眼睛準備接收他那怒氣衝天的一拳,他突然叫出我的名字。 我睜眼一看,居然是歐景易,他摔的鼻青臉腫,整隻手都出來血,我顫抖的說,「對‥對不起…」腳一軟,我跌坐了下去。 歐景易連忙衝過來扶住我,一邊大叫,「call成哥,叫他掉頭,快快快!說小雛菊在這!」 他這一吼,旁邊幾打轉的機車都停下來,後面來勢洶洶的機車群也都停了下來,把中正路當成停車場。一下子,幾百台機車停的停,轉圈的轉圈,「他‥他們怎麼都停了?」 歐景易扶著我坐在柏油路上,「廢話,一半車隊是老大的,大家不停下來看你不然要幹嘛?」 「他在…在哪?」我頭昏目眩的問著,幾天的眼淚,把我全部的體力都搾乾了。 「老大的車子早就飆到前面不知道哪裡了,喂!小雛菊,你別葛屁!你死了,老大會把我們全砍了陪葬的!」他緊張的說著。 我閉上眼睛,只覺得好累。想到李華成就要來了,又勉強打開眼睛。 安靜的路上,突然又傳出呼呼的車聲,接下來一群人吵雜不清的說,「成哥來了!」 李華成來了! 我看那台像失控的機車撞了過來,在機車還沒有全部停下來的時候,車上的人跳了下來,他一手丟了安全帽,帽下是李華成,只見他蒼白著臉,像我衝過來。 他的臉好白,是不是病了? 我鬆開歐景易的手,也朝他奔了過去,只見他喊,「小雛菊!」 我使勁全力衝了過去,和他撲了個滿懷。他氣急敗壞的說,「你到這來幹嘛?」 我努力的擠了一個笑容,「我‥好想你!」這幾個字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,話說完,我全身一軟,眼前一黑,就這樣撲倒在李華成的懷裡。 我終於‥回到了他的懷抱。[/size]
-- 作者: 菜菜子 [align=center][size=4]小雛菊 [b]五[/b][/align] 那天,我在李華成的懷裡睡著。 醒來的時候,只見房裡一片黑暗,我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李華成坐在窗口,朝外面吐著煙。 我拉開棉被,他也回了頭,彈掉手上的煙,他走過來一把抱起我坐上他的大腿,「好點沒?」 我只是點了點頭,把自己埋進他的胸膛,聽著他的心跳,只有他的心跳能讓我安心,讓我知道,我還活著。 「你瘦了。」他仰起我的頭,看著我淡淡的說著 「都是為了你。」 只是一句話,卻包含了我所有的愛,李華成抱緊我,抿著嘴一言不語。過了好久,他才嘆氣,「你這樣跑出來,你爸媽會擔心的。」 「不會!他們根本不管我死活。」 「別任性,睡吧,明天我帶你回去。」說著他放下我,想替我蓋被子。 「不要!我再也不要回去了。」我抓著他的衣服,大聲的喊著,「我討厭他們,討厭死了!」 「傻瓜,你要是像我一樣沒了爸媽,就不會覺得他們討厭了。」我從來不知道他是孤兒。 「不管!他們不讓我見你,我討厭他們!」 黑暗中,我彷彿可以聽見他的嘆息聲,只見他喃喃的說著,「他們是為你好,我不是好人,跟著我會受苦的。」 「在我心裡,你最好。」我抱住他,自己送上了雙唇,生澀的吻著他。 他雙手收緊,也低頭熱烈的回應著我,黑暗中,沒有半響聲息,就只能就我和他的心跳聲,喘息聲。 過了好久,他才勉強把我推開,「睡吧。」說完,他起身離開了床畔。 「你為什麼不要我了?」我拉住他,開始無理取鬧的掉眼淚。 「不是不要,是不能。」他撇過頭,故意忽略掉我掛在臉上的淚珠,望著窗外無奈的說著。 我抿著嘴,不發一言,他則是頭也不回的慢慢想走出房間。 我看著他的背影,突然覺得,我不能讓他走,他是我的男人。我的! 我伸手把胸前的釦子一顆一顆解開,把整件上衣退下,開口喊他,「李華成,你轉頭!」 他停下步伐,一轉身,猛然倒抽一口氣,生硬的問,「你幹嘛?」 我下了床,往他的方向走去,邊走邊拉下我內衣的肩帶,「我幹麻,你很清楚。」 他居然往門邊退,一整臉死白,好像看到了怪物,指著我,結巴了起來,「你…你的胸口…」 我的胸口,刺著一朵潔白的雛菊,那是我到刺青店一針一針讓刺青仔幫我刺上我的胸口,還記的邊刺他邊牢騷,「成哥一定會砍死我。」 「我刺的,今天剛刺。」說完,我撲向他,把自己摔進了他的懷裡,他顫抖的抱著我,「你這笨蛋,學人刺什麼青…」 「你背上也有,我聽歐景易說的,讓我看‥好不好?」說完,我伸手粗魯的把他的上衣脫了下來,瞪著他的胸口看,一條一條的疤,像蜘蛛被打扁一樣的橫掛在他胸前。那是被開山刀砍出來的。 他推開我,喘氣的問,「你知道到底你在幹嘛?去把衣服穿起來」他邊說邊大口的喘氣,彷彿遭受倒什麼殛刑一樣的痛苦。 我知道他為什麼喘氣,我是小雛菊,可是國中三年,男女之間的事,我不是全然不懂。至少,我就看的出來他喘氣的原因。 那是一種慾望,一種野性的慾望。 「我不要,我要你,你是我的男人,歐景易他們都那樣說,為什麼你不要我?」我再次撲上他,緊緊的抱住他,而他的手則是不停的抖。 「我一定會砍死他們。」他咬牙切齒的說著,看著我低吼了一聲,粗暴的吻住我。手則解開了我內衣的釦子。 他脫掉了我的牛仔褲,把我抱上床,吻著我的臉,由臉一路往下滑,像雨珠般滑過我全身,他憐惜的吻著我胸口的菊花,「疼?」 我顫抖的回應著他,不讓自己呻吟出來的回答,「不疼了。」 他覆上我,把我困在雙手之間,貼著我的臉粗聲的喘氣,在我耳邊說,「小雛菊,你是我的,懂不懂?」 我懂,我真的懂了。 我抱著他,指甲深深的抓住他的背,隨著他在我身上找到慰寂。 李華成,那一晚,深深的進入了我的生命。 真正地成為我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。 [br] 我不發一言的走上樓,迅速的整理了我需要的東西,背著唯一的包包,走下樓。 「你‥你這不肖女,有種出去就不要回來!」他憤怒的抓起我,搖著我,彷彿要把我搖碎般。 「我是不會再回來。」我冷冷的看著他。 「你走,你有種走,我會去告那個男的誘拐未成年少女,我看你能走去哪。」母親流著淚,把父親抓緊我肩頭的手掰開,父親則是像頭瘋了的野獸,想把我撕碎一樣。 「你去告,我保證,回來的不會是我,會是一具屍體。」我推開他的手,頭也不回的往家門走去。 再見了、家。 我回頭,深深的向門一鞠躬。告別了,十五年的家,我要出去追尋我的幸福、我所要的幸福。 我看著坐在機車上抽著煙的李華成,不禁嘴角上揚。 看!我的幸福,就在那,就是他! [br] 「聽過啊,孫燕姿的天黑黑,很好聽呢!」我眨著眼睛笑著說。 「那一年,我就是那種心情、這樣離家出走…」小雛菊捻掉手上的煙,眼睛沒有焦距的往前看。 「後來呢?」我雙手打著鍵盤,問著。 「後來…」她恍惚的睜著眼睛,看不出一絲感情,思緒飄回了她十五歲那年…,她和李華成私奔的那年,她找尋幸福的那年…[/size]
-- 作者: 菜菜子 [align=center][size=4]小雛菊 [b]六[/b][/align] 勉勉強強的把國中念完,我當然就沒有升學了。 李華成本來也老大不高興,硬要逼我重考聯考。 每次他一把那事拿出來說,我就賊賊的一笑,自己把衣服脫掉。 他只好吞回到了口中的話。 日子很快樂!真的,他很寵我,很溺我,我要的他都能給我。 我要的並不多,只要他陪著我。 [br] 現在,看到我的人都叫我雛菊姊;我從來不扁人,因為沒必要,我變成大姐頭。我手下有一批人,其實,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跟著我。那群女生,年紀有的比我大,有的比我小,脾氣卻都個個比我辣。 她們────是歐景易那群混混的女人。 李華成很不喜歡那些人跟東跟西的跟著我,說會把我教壞。 我笑他,把我帶壞的人是他。 李華成護我護的很緊,除非他有事,不然不會把我丟給他的手下。他總是跟在我左右,連讓我一個人在家都不肯。 後來,聽歐景易那群人在說,才知道,原來是怕我被李華成的對頭給綁了。 李華成沒有弱點,現在有了。 這是道上傳的話。 他的弱點是女人,那朵隨便一折就會碎了的雛菊。 那句話,我只聽過一次。歐景易他們就被李華成罵的狗血淋頭。 跟著李華成這一年多年多裡,我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,我還是那朵雛菊。 變的,也許只是在男女方面的情慾。 有了第一次,他對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,碰也不碰。 他現在幾乎是只要想,就做。 有時候,回到家裡,他連衣服都來不及脫,就會在客聽裡硬要我。 我並不反對,我只覺得很新鮮… 日子是這樣過的,我總以為幸福來了… 後來才知道,那只是開始‥黑暗的開始。[/size]
-- 作者: 菜菜子
[align=center][size=4] 他翻過身,側著身子,看著我,眼中還是一樣的溫柔,他看我的眼神從來沒有變過,永遠那樣柔,柔到能把我化掉… 長了繭的手,摸著我的背,像哄著出生嬰兒一樣的柔,一樣的輕。 「明天陪我去五厘寮。」他淡淡的說著。 「去那做什麼?」我閉著眼睛,已經不想說話了。他有體力,我可沒那麼多精力。 「見龍哥。」 「誰?」他不曾跟我說過道上的事,也不準歐景易他們在我跟前嚼耳跟子。 「我大哥。」 「你不就是大哥?」那群跟班不都是大哥大哥的叫? 他低笑了一聲,揉揉我頭髮,「那是歐景易他們叫著玩的,我是大哥帶大的。」 意識已經模糊,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,只想睡。挪了挪身子,在他的胸膛找到溫暖的來源,我呼了一口氣,讓自己被睡意吞食,不想再抗拒。 [br] 「愛情?」我盯著電腦螢幕,修著錯字,笑著說,「值很多啊,我勵志要當言情小說家耶!愛情對我來說,是最重要的!」 「是嗎?」小雛菊的聲音總是那麼遠,那麼不帶感情。她抬頭看了我一眼,「我在你這年紀,愛情是命…」 「現在呢?」我敲下鍵盤,看著她問著。 「現在?…」小雛菊眼神空洞,彷彿我的問題是那麼困難,那麼難以回答… [br] 酒店理的燈光很黑,到處都是菸酒味。沙發上,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,身邊全部站滿人,男人。只有我,和那西裝男人旁邊的人是女人。 我不安的靠向李華成,除了他,我不認識別人。 歐景易他們全部都在門口外,沒有進來。為什麼?我不懂… 「叫龍哥。」第一次,李華成沒有握住我的手。只由我像隻無頭蒼蠅不知到該往何處飛… 「龍哥。」我低著頭,叫著。 「華成,你們坐!」男人說話了。 李華成坐下,拉著我坐到他身邊。我只覺得十幾對眼睛都看著我,彷彿我是異類般,不屬於他們般。 「不是自己人?」龍哥開口了。 「不是。」 我可以感覺到龍哥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陣子,「這麼嫩,你不怕在床上把她折斷?」話說完,他身邊那群男人哄堂大笑,笑的我不知所措,笑的我想跑。 我知道李華成身子僵了一下,我正想抬頭看他,龍哥身邊的女人開口了,「龍哥,你別欺負小妹妹。妹妹,你幾歲?」她的聲音在我頭上響起,我不知道要說什麼,感覺到李華成搖了搖我的手,我才吶吶的開口,「十六。」 「華成,你誘拐你學妹啊?」龍哥又開口。 「喜歡上,沒辦法。」他終於開口了,口中的語氣還是那麼淡。 「不要惹多餘的麻煩就好。」龍哥口氣也很淡。 「不會。」 「妹妹,你叫我蘭姐就好,你叫什麼名字?」蘭姐又問。 「小雛菊。」我沒有回答,李華成回答的。 「你這孩子,脾氣硬的跟牛一樣,我是問你女朋友不是問你,幹嘛一副我會把她吃了一樣?」蘭姐笑了。 「華成,你二十了吧?」龍哥說著「我打算把五厘寮交給你扛。」 「小雛菊,來,他們男人說話,我們去別的地方。」蘭姐站起來,伸出手拉著我。 我只是縮到一邊,望著李華成,他眼中閃過一點不忍,開口柔聲說,「你跟蘭姐去,我和龍哥有事,等等找你。」 我還是定在原地,我不習慣接近他以外的陌生人,尤其是這些一眼就可以把我看穿的人。龍哥眼裡露出不悅,李華成又推推我,耐心的說,「我很快就過去。」 我沒辦法,只好咬著下唇,滿心委屈的跟著蘭姐走往另一間包廂。 在包廂門關上的一煞那之間,我聽到龍哥用不悅的口氣說,「那麼弱,會拖累你…」 我沒有聽到李華成的回答,廂門在我聽到回答以前關上。 拖累?我會拖累他什麼? 我不懂…那時候我真的不懂… [br] 「我‥我曾經救過他。」那次他被打的七零八落,差點死在巷子裡的時候。 「喔∼難怪那小子會喜歡你。」蘭姐看了我一眼,「你真的很可愛耶!」說完,她笑著捏了我的臉。 我有點不高興的撇開頭,對她們這群人,我沒有好感。 「你很怕生對不對?」蘭姐也無所謂的笑了一笑,「我以前你這年紀,也是很討厭老女人那樣捏我。」 「我不是那個意思。」其實蘭姐看不來不老,我覺得她頂多三十。 「沒關係,你不用怕,以後有事就找我,李華成如果欺負你,也找我知不知道?那小子臉長的好看,要看好,別他跟人跑了。」 「李華成不會。」他是我的幸福,我也是他的幸福,他沒有必要跑。 蘭姐又一笑了,笑的語氣深重,「年輕真好。」 我看蘭姐,她看起來很和藹,至少和龍哥和其他男人不一樣,不會用那種異類的眼神看我,「為什麼,你們不喜歡我?」我鼓起勇氣問著。 「不是不喜歡…」蘭姐嘆了一口氣,「只是你太純,太容易受人欺負。」 「李華成會保護我‥」為什麼他們都說我弱?弱又如何?有李華成,不是嗎? 「問題就出在,他花太多時間保護你了…」蘭姐蹙了眉,「他現在是帶頭,一天到晚護著個女人,會出問題的‥」 我不懂那句話的意思。什麼帶頭?李華成不是一年前就休學了?學校已經不是他在帶了啊! 他這一年,不過都會偶爾到一些酒店,卡拉OK店走走。也很少在看他飆車了,他到底是什麼帶頭? 蘭姐看我不解,又笑了,「沒關係,我喜歡你。你就跟著我,我慢慢教你。」 蘭姐的笑,讓我不安起來。 我需要學什麼? 李華成現在又是在做什麼? 忽然間,有點喘不過氣。我覺得,我似乎已經踏進某個漩渦,那麼深…那麼黑…那麼的無法回頭…[/size]
-- 作者: 菜菜子
[align=center][size=4] 李華成在做什麼,我終於明白了。 他現在是五厘寮的扛霸子,手下一百多個,幫著龍哥管理他名下的KTV,卡拉OK,和一些酒廳… 我也知道為什麼他那麼擔心我,從他身上一直冒出來的新傷,我知道,他的生活兩天三頭就是動刀動槍。 有時候,我會哭著替他裹傷,他還是會揚起那副嘲謔的笑容拉住我的手,小雛菊小雛菊的叫。好像他身上被砍出來的傷是假的。 「還痛嗎?」我幫他重新上了紗布,輕輕問著。發現,這幾個月,我學了一樣功夫,變得很會包紮。歐景易那群人偶爾也會哼哼唉唉的要我替他們裹傷。 他淡淡的搖了搖頭,把我從地上拉起來,用左手摟著我的腰,「你好香‥」他嗅著我的脖子,戲謔的說著。 「你傷還沒好,規矩一點。」我把他拉開,板起臉說著。 「吻我。」他把我拉到他面前,看著我,眼神變得很深沉,很認真。 「你無聊。」我撇過頭,沒什麼好氣的說著。 「小雛菊,吻我。」他又拉過我,雙手抱住我蠻橫的說著。 「為什麼?」怎麼他今兒個有點反常‥ 「只有你,才讓我知道我還活著…」他撥開我額前的頭髮,淡淡的說著。 有一股想流淚的感覺,我又何嘗不是?只有你,只有你李華成才讓我覺得我還活著,你、是我世界的重心。我送上我的唇,認真的吻上他。讓他知道,我有多愛他,多需要他。 他用著他冰冷沒有溫度的雙唇,溫柔的回應著我。等到我平息的心情,我離開他的吻,直視他的眼睛,說,「他們,不是很喜歡我‥」 「沒關係,我喜歡你,就夠了。」他舔了我一下,語氣暖暖的,讓人感動。 「我是不是‥你的負擔?」我想起蘭姐的話,心裡有點酸,我只是照著我的感覺去愛他…單純想愛他罷了。 「亂說,你不是。」他看我紅了眼框,大手一擁,把我擁入了懷中。 「蘭姐,龍哥,連歐景易他們都說我太弱,會變成你的包袱…」跟了蘭姐三個多月,我漸漸知道她所謂「拖累」是什麼意思了… 他們怕,怕李華成會感情用事;怕李華成會放不下我而不敢往前衝;也怕,也怕那天有人會用我去威脅李華成… 「對,你是我的包袱,唯一的包袱,」他壓緊我不讓我抬頭,「你讓我知道,我絕對不能死,因為我還得扛你‥」他的語氣很平淡,淡的好像在說別人一樣,我卻知道,那是他用心說出來的話‥ 不是甜言蜜語,卻是真心話,比什麼都真的畫。 「華成,以後你做事,多想想我好不好?我不想年紀輕輕就守寡…」我悶著聲音,又擔心又不滿的說著。 他笑了,「傻瓜!」 我抱著他,感覺他的溫度,只有這樣,我才能確定,他還是真實的,這份幸福還活著。聽著他的心跳聲,我才能知道,這一切還沒消失,還在我手上。 [br] 「景易,你陪小雛菊,彥明你帶幾個人跟我去。」 「我不要留在這,我會怕!」他又想把我丟下了,我再次他住他的手,不放,堅決的說著。 「小雛菊,不是去看戲啊,你還是在這,別去打擾大哥。」歐景易反手拉住我,口氣不怎麼佳的說著。 「歐景易,我不是溫室的花,你們不要都把我當花!」我受不了他們用一種同情的眼光看我,李華成看了我一眼,還是堅持原來的話,「景易,留下來陪她,彥明,走。」他低頭吻了我的額頭,離開了包廂。 包廂裡,只剩下我和歐景易,我咬著下唇,曲著腳抱起頭。歐景易則是鎖上了門,靜靜的坐在我身邊。 「小雛菊,老大是愛妳,才不讓你露臉。」過了十來分鐘,他才說話。 「為什麼我不能露臉?小娟、辣椒他們都能?」我抬頭,看著她,眼中總是不滿… 「老大在做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,辣椒他們能砍人,你能嗎?」他點煙,「老大位子越扛越大,得罪的、眼紅的越來越多,別說別人了,連自己人都要防了。」他吐了一個煙圈,淡淡的說著,少了平常的嘻皮笑臉,「道上已經有話在傳,傳老大有個女人,弱的像朵花,手指頭一捏就碎。你說,你要是露了臉,給人抓了。老大會怎樣?」 他會怎樣?我不知道…歐景易很少有時間跟我獨處,也很少跟我說這些話。因為李華成總是不準。我聽了,心頭悶悶的,不知道該怎麼辦… 看了看手上的錶,李華成已經出去快半小時了,我開始擔心,我好想看他,「歐景易,我想去找李華成。」 他不滿的噓了一聲,「我剛剛跟你說的話,你是聽不懂啊?」 我悠悠看了他一眼,「懂!就是懂我才要出去。你們都說我弱,我不是應該學?永遠把我關在籠子裡當金絲雀,不會有用的。我這包袱只會越來越重,」吐了一口氣,「我跟了他,就學你們的生活,不是嗎?」 歐景易呆了一下,搖搖頭,「我讓你出去,老大會砍死我。」 我握緊手上的玻璃杯,「你不讓我出去,我叫強暴,你信不信?」 「你…」他下巴掉下來。 「你想華成信我還是信你?」我瞥了瞥他,冷冷的說著。 「算了,去就去。應該也解決了,不過你可要跟在我身邊,別走太遠。」他嘆氣,站起身子,抽出沙發後面的開山刀。 「我不是三歲。」脫掉了李華成的外套,我邁步往廂門走去,歐景易則是跟在我身後。 走出包廂,我往北區走去,每走一步,我就可以聽到心跳聲,酒店不大,從三樓倒二樓北區,幾分鐘而已,我卻覺得一步比一步難走,一步比一步艱辛。走到北區的門前,我聽到裡面傳來的哀嚎聲。 歐景易皺眉,一手壓住門,「小雛菊,還是回去好了,裡面還很亂。」 我堅決的搖了搖頭,打掉他的手,倏然開了門。 門一開,我見到了一幕久久忘記的畫面;門一開,大廳裡面二十幾個人都回頭看我,而我,我看到一個不認識的李華成,手握鐵鍊,腳踩在一個跪倒在地上的人臉上,他也回頭看了我。 臉沾著血,雙眼帶著驚訝和怒氣。 猛然,歐景易伸手推了我一把,「小雛菊,小心!」迎面而來的是一只碎了的玻璃瓶,往我腦門砸來…[/size]
-- 作者: 菜菜子
[align=center][size=4] 血從我額前緩緩的流下,一股痛楚,從腦門直傳我的心口。 「小雛菊,抓了她!」一個看起來不會大李華成幾歲的人,喊了一聲,幾個人衝了過來,我還來不及反應,歐景易伸手一抓,把我抓到身後,開山刀一揮,血在我眼前散開‥ 「護嫂子!」彥明他們衝了過來,和圍住我、歐景易的人打了起來。 場面很混亂,我不知道誰是誰,也不知道敵或友,突然間,歐景易低哼了一聲,我看到他左臂有血涓涓的流下,「歐景易!」我不顧我的傷口,按住他的手,他揮掉了我的手,「站到我後面去,別動!」彥明替他擋掉了人,他急忙退倒牆邊,把我攔在身後。 又是一聲哀嚎,我看到李華成一手抓著椅子,狠狠的往剛剛開口喊抓我的人砸了下去,又拉起鐵鍊,捲上他的脖子,用力一勒,那人馬上青了臉,「范東,叫他們停手!」他口氣帶著殺機,冷冷的說著。 「住…住、住手。」范東掙扎著,雙腳踢著地面,喘氣的說著。 兩路人馬停了手,范東的手下握著傢伙,眼睛冒火看著我們。 「誰砸她?」李華成沒有鬆掉手上的力道,冷眼全場一掃,看見我額頭的傷口,嘴裡帶著慍氣的問。 「誰…誰、砸的?」范東掙扎著,口齒不輕的問著。 一個憋三小弟,吶吶的走出來,默認。 李華成鬆掉手上的鍊子,把范東踢給海虎,拿起身邊的椅子,一臉陰霾的向他走去。我看著他舉起手上的鐵倚,往他身上砸下去,一腳踢上他的臉,抽出開山刀,只見白光一閃,一聲唉嚎。 歐景易擋住了我了視線,我卻知道…李華成,剁了那個人的手。 他轉頭,拉起范東的衣領,「你滾,下次讓我看到你,我絕不管你以前是龍哥的乾兒子…」他一推,范東浪浪嗆嗆的跌了出去。范東的手下連忙拉起他,范東抹了抹脖子,突然冷笑,「李華成,你不要跩,你女人露面了,我看你還能包她多久。」在一群人的扶持下,范東離場了。 現在一片凌亂,桌子、椅子全翻了。血,則怵目驚心的散滿全場。 沒有人說話。我扯掉自己的外套,把歐景易手上長長的傷口包了起來,他則像回了魂一樣,慢慢的走道李華成前面,忍著痛開了口,「大哥,是我不…」 「是我,是我要歐景易帶我來的,你不要怪他。」我站在原地,開了口。我知道,李華成現在一定很憤怒,他生氣的時候,通常不會說話的。 李華成默默看了歐景易一眼,要他坐下,然後走道我眼前,雙眼冒著火…「啪」一聲,他狠狠甩了我一巴掌。 「大哥!」歐景易又驚又慚愧的站了起來,其他的兄弟也都驚訝的看著李華成,卻不敢開口。 「你知不知道你在幹嘛?」他大吼,我則是睜著眼睛,臉上的火辣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,腦裡一片空白,只覺得心好痛,「你知不知道,歐景易可能會因為那一刀躺在醫院?你為什麼不聽話?為什麼?為什麼?為、什、麼?」他憤怒的狂哮著,連續問了四次為什麼,最後那句根本是用吼的。 「大哥!嫂子身上有傷!你下手輕一點!」海虎一個劍步攔在我身前,拉住李華成緊捏住我肩膀的手,勸著。 李華成眼中閃過歉意,放了我,少了他的手,我全身一軟,頭上、臉上、心上的痛,讓我不支倒地,我跪坐在地上,眼淚掉了下來。 李華成低喊一聲,連忙伸手拉住我,我甩開他得手,「對、對、不起…」然後我浪嗆的站起身子,咬著牙,衝出了門口。彥明一手想攔住我,被我閃開了,我狂奔,奔下樓梯,奔出酒店門口… [br] 「我不會。」而且也不想,到了杯水給蘭姐,我站在旁邊。 「你喔!還要跟華成鬧多久?他三天兩頭來我家,快煩死我了。」趁著牌友還沒有來,蘭姐拉住我,問著。 「我沒有鬧,只是不想拖累他。」我到蘭姐家來已經快一個月了,那天我帶著傷,顛簸的衝出酒店門口,差點被計程車撞上,幸好蘭姐剛好路過,把我帶了回去。我就住了下來,我怕,我怕再看到李華成那張憤怒的臉,怕他又揮手打我… 「怕拖累他不是躲他,你要學會變強一點,像我一樣。」蘭姐挑了挑柳眉,說著。 「我學不會,第一次想學,又給歐景易惹了麻煩。」那條怵目驚心的血痕,我還沒忘。 「是華成太急了,沒關係,你就跟著我,會懂得。」她看了看錶,「怪了,怎麼三個都遲到?」 「蘭姐,歐景易跟我說,華成不但要防外人,連自己人也要防,什麼意思?」 「就說你純!華成才二十,就爬到今天這各位子,當然有人不服他了。像范東那扶不起的阿斗就是一個例子,要不是看在他是龍哥的乾兒子,我也想給他幾巴掌。」她喝了一口水,「所以我說你要變強,不能靠李華成還是歐景易那些人護你,誰知道,那天一個造反,把你綁去了也說不定。」 「歐景易不會。」 「阿易那小子是不會,別人呢?…」突然,蘭姐不說話,我正想開口問她怎麼了,她比了比嘴唇要我噤聲,然後站起來輕輕的走到門口。 「糟了!」蘭姐低叫一聲,拉著我進廁所,把放在儲藏室的兩把水果刀拿出來。 「做什麼?」我接過水果刀,顫抖的問。 「我忘了這裡是宋貴的地盤,要死!」她扣上外套釦子,「小雛菊,沒砍過人吧?」我搖了搖頭,看著蘭姐,她突然無奈的一笑,「我以前也沒有,跟了龍哥就學會了‥因為我不想做包袱。」 包袱?蘭姐以前也是包袱?我看著她纖嫩的手,和幾絲皺紋的眼角…她的臉突然有一點滄桑‥ 「走,記住,見人就砍!你想活,就得狠!」她拉著我,我顫抖的搖搖頭,定在原地,不敢動。蘭姐又開口,「你不走,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?」 我還是搖頭。 「你是李華成的女人,我是龍哥的女人,被抓到,最好得結果是被輪姦,最壞…會要了華成和龍哥的命。」她口氣好淡…淡的好像這都不是一回事。 會要了李華成的命? 我不要,我不要做包袱‥ 「為了你的男人,拼命吧。」說完,她打開門衝了出去,果然門外已經有人了,蘭姐罵了一聲,劈頭狠狠的就是一刀,尖叫聲,一人倒下‥ 我們拼命的往門口跑,突然一人攔的出來,抓住我的衣領,我開口叫,只聽到蘭姐喊了一聲,「為了李華成!」她也被一個人拎住。 為了李華成、為了李華成! 我閉著眼睛,回頭舉起手上的利器。 刀落… 血,沾滿了我的手… 抓住我的人,叫了一聲,放開手。他大概沒想到,小雛菊‥也沾血。 我衝到蘭姐身邊,推開她,抓住蘭姐的人拿著打破的酒瓶砸了下來,我只覺得背上一陣刺痛,差點昏過去。 蘭姐扯開了那個人,拉起我沒命的跑。我的意識早就模糊了,支持我逃開的是那句在我耳邊環繞的,「為了李華成…」 「為、了、李、華、成…」[/size]
-- 作者: 菜菜子
[align=center][size=4] 蘭姐逃開了。 我並沒有… 我昏了過去,發生什麼事,我全忘了… 我記得,醒來的時候,我身上不是我的衣服,是歐景易的…歐景易的衣服下,我是赤裸的。 他抱著我,眼睛帶著淚‥一聲又一聲的跟我說對不起。 我只覺得下腹劇痛,背也抽痛著。 「小雛菊,對不起,我來遲了…」他哭了,歐景易跪倒在我身邊,抱著頭大哭。他身上也是傷痕累累。 「歐景易,李華成呢?」我勉強坐起來,拉緊身上的衣服,無力的說著。 「成哥帶令一批人去找你…」他們分成三批人,整個高雄的找。 「歐景易,帶…帶我回去,不要‥不要跟華成說‥」話到此,我淚掉了下來,站了起來,我一步一步的走向門外,門外站的是歐景易的手下。他們全部一臉憤怒、又不敢說話… 「我是不是你們嫂子?」我看了他們一眼,淡淡的說著。 他們全部點頭,一下又一下堅決、肯定… 「好,今天的事,除了我們,沒有別人知道。」我不想再…拖累李華成了… 「嫂子‥」他們開口,敢怒不敢言。 「答應我‥」他們含著淚,點點頭。 誰說,黑暗裡沒有光芒?這些人的義氣,就是光芒‥ 「歐景易,帶我回去吧,我好累了…」話說完,我身子倒了下去,再一次意識模糊。 [br] 「不用找了,叫小四那邊人過來,我去看看。」我站起身子,甩了甩捲燙的長髮,拉了拉上衣的細肩帶,拉直了黑色的皮褲,帶著小辣椒,往樓下走‥ 耳上的銀環、十二個耳洞,清脆的響著… 腳上的細跟涼鞋,踏著樓梯,傳出一陣陣清亮的腳步聲… 那一年,我十八歲,是李華成的女人…他的女人。 不再是包袱‥不再是用手一折即斷了柔弱雛菊… [br] 「嗯…」她再度抽了一口煙,淡淡的回應。 「你抽煙,也是那個時候的事嗎?」我看著煙灰缸裡躺著十來隻的煙蒂,小雛菊的煙量很大,抽的也很快。 她搖了搖頭,「不是…他從來不讓我抽。」她看了一眼煙,眼神裡流露出傷心。 「他自己不是也抽,怎麼不讓你抽?」儲存,打開新的檔案。 「男人都這樣,他們做的事,不一定讓你做…」猛然,她吸了一口煙,然後吐出了個煙圈,「他們抽煙,會不讓你抽,」她再度吸煙m「他們能出軌,卻不讓你出軌…」她的話,很遠,讓人感覺不出存在‥。 「出軌?」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,有點訝異的看著小雛菊,他們倆總是那麼近,那麼需要對方,仰賴著對方的氣息而活…怎麼會出軌…?我看著她想從她無神的雙眼裡找出答案,但是…除了空洞,我看不到其他… [br] 「今天比較早回來?」我脫掉圍巾,背對著他,找起我的衣服。 他走到我身邊,手摸上了我的背,我轉頭對上了他明亮的眼睛「不用摸,醜死了。」我背上有疤,一條一條的疤,我也忘了,到底是什麼時候留下來的。回頭,套上他掛在椅子上的襯衫。 他雙手把我一圍,把頭埋在我頸間,淡淡的說,「還疼嗎?」 有一煞那,我眼淚差點掉下來,不過,我還是緩緩的回頭,笑著看他,「還不都是為了你。」 他眼神黯然,看著我。摸著我的卷髮,又問,「還是不懂,為什麼燙頭髮?」 我沒有說話,我自己也是不懂,為什麼燙了頭髮。 「別問了,我還是你的雛菊,諾∼這玩意兒永遠洗不掉的。」我拉開襯衫,藉著燈光,可以看到我左胸上那朵潔白的雛菊…我十四歲那年刺上去的菊兒。 他看著那朵菊花,眼中閃過一個不易察覺的痛苦,吻上了我。 那一吻,很淡,和以往都不同… 那一吻,有點變質…像一個沒有了愛的吻,只有慾望的吻… [br] 我自嘲,那是因為我長大了,不用他保護了… 今天,也跟以往一樣,他摔了杯子,拿起外套,踏出家門。 我沒有說什麼,只是靜靜地看他離開。不是第一次了,也不會是最後一次,關了燈…我上了床。再一次躺在這張只有我的床上。我知道他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了… 他去哪,我不想知道,也不敢知道。 流言,早已滿天飛,我並不是沒有聽過,我只是不想求證,我只是很累罷了…只想好好睡一覺。 閉上眼那一瞬間,腦中想起了四年前,我也是在這張床上把自己給了他。 記得那年,我在巷子裡發現他,他被打的跟豬頭一樣;記得那年他帶著嘲謔的笑,把脖子上的項鍊給了我。記得那年,我在飆車場找到他;也記得那一年,我離了家和他私奔,尋找我的幸福…尋找我要的幸福‥ 沒有溫度的房間,月光從窗前灑了進來,晶瑩剔透的淚從我眼角流下。 [br] 我閉著眼睛,腦中浮起李華成的話。 是嗎? 我問,卻沒有答案。 「雛菊姐…外面兩個瘋丫頭吵著要見你,趕都趕不走‥」辣椒探了探頭,半掩著門,小聲的問我。 「誰?」我懶懶得眨了眨眼睫毛,淡淡的問著。 「她們…她們說是,說是…」小辣椒結巴著,不敢說。 「說什麼?」我睜開眼睛,不在意的問。 「她們說是…其中一個‥女生說是成哥的…的…女朋友…」小辣椒用很小的聲音,抖著說。 我睜開眼睛,看了看她。嘴角揚上了殘酷的笑容。 好啊,我這正牌夫人沒去興師問罪,她到找上門了? 難不成,她要來控訴我第三者? 我笑了,冷冷的笑著。 站了起來,我轉身,看著鏡子裡的人。紅捲的頭髮,銀色的小可愛,紅色的皮褲,上翹的眼睫毛,紅鮮的雙唇。 「讓她們進來。」我想看看,想看看是什麼,能迷住李華成‥ 我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‥門開那一剎那,我轉過身,腦海裡已經出現最殘酷,最不堪入耳的話‥ 帶著笑,我轉過身‥ 在看見進門的人兒時,我的笑…狠狠的、冷冷的、僵在我臉上‥[/size]
-- 作者: 菜菜子
[align=center][size=4] 那一瞬間,我以為,我看到了自己… 五年前的自己… 進來的兩位女孩,我不用問,就能知道哪一位是主角… 她留著短短的頭髮,不施胭粉,有著天然的清純,清秀… 瘦小的身子,睜著大大的眼睛,沒有畏懼的看著我… 我握緊拳頭,在心裡狂喊,那不是我嗎?那、不、是、我、嗎? 那不是五年前那朵柔弱,清純,不受污染的小雛菊? 我努力壓制胸口劇烈的起伏,扯了一個笑,「名字?」 「莫莉。」女孩開口,聲調柔柔的。 「找我?」我恢復了平靜,看著她,說著。 「成哥,這一年都來找我,只要是你和他吵架,那天晚他就是在我家。」她笑了。 我也笑了。不一樣,她和我不一樣,也許是年代變了。以前的我,不會這麼咄咄逼人,這麼囂張… 「你怎麼知道他跟我吵架?」我淡淡的問著。 「因為他臉色都很不好。」 一旁的小辣椒開口了,「你好不要臉,你當你是誰?你不過是成哥的玩具,他碰不到嫂子時拿你發洩得玩具!」辣椒很沖,我知道,她是想替我出頭。 看著莫莉的臉變了色,我揮了揮手,要辣椒住嘴,「你愛他?」 「很愛。」她揚著下巴,驕傲的說。 「我也很愛,而且絕對比你愛的多。」我淡淡的說著,心裡的痛,無法形容,「就是因為愛,我才對你的是默默不問,你當我真聾了?還需要你來提醒我?」 她不說話,悶哼一聲。 「你來找我做什麼?我沒有阻擋過你們,為什麼來找我?」看著莫莉倔強的臉,我似乎明白了,「還是‥你對大嫂這個位子有興趣?」 她不說話,不說話。代表默認了… 「你覺得大哥的女人名聲很響?很亮?很威風?」我一字一字帶著痛問著。我把上衣扯掉,然後平淡的說,「你看我,胸前三刀,是替李華成擋的」我指指左手的疤,「那是被煙蒂燙的。」我撥開流海「這個,是被玻璃瓶砸出來的。」她瞪大眼睛,不敢置信的看著我身上數不清的疤,也許,她以為,我該是像皇后般的雍容,華貴… 「驚訝吧?」穿上衣服,我坐了下來,「痛的不是這些疤,是這裡。」我指了指心,「你知道我跟李華成幾年嗎?五年,不多不少,五年!這五年,我被追殺過,我墮胎過至少三次,還有…」我嘆了一氣,「我還被輪姦過…」 沒有人說話,連辣椒都瞪大眼看著我。 「你如果覺得這個位子很吸引人,我讓給妳吧,我真的累了…累了。」我閉上眼睛,揮了揮手,不想再說話,「你走吧,李華成不在高雄,他回來,我會叫他去找你的…」 她似乎還想說什麼,卻在小辣椒的催趕下走出廂房。門關上了,我的淚,也掉下來…滑過臉龐,滑落下巴,順著胸口慢慢的滑下,像把利刃狠狠的割開我的心… [br] 門開了,一個修長的人影走了進來,我睜眼看著,認出來是歐景易… 「我聽辣椒說了。」他手上的煙蒂露出紅色的火光…「還好吧?」他走到我身邊,問著。 「歐景易,今晚哪裡飆車?」我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。 「作什麼?」他拈熄煙,口氣裡帶著訝異 「帶我去飆,我想吹風。」 「小雛菊,我已經二十四了,不飆機車了。」 「我才十九,認識你們那年,你們也才十九。你帶不帶我去?不然我可以自己去…」我站起身,準備離開房門。 「你真是…算了。我call人。」 [br] 一大半,是要來看歐景易的,令一半是想來看看成哥的女人,小雛菊飆車。 我跨坐在機車上,帶著安全帽,歐景易則不滿的抓住車頭,在狂風中喊著,「我載你!成哥人在台中,我不能讓你出事。」 我撇開他的手,催緊油門,煞車一放,讓機車像扥僵的野馬,飛奔而去… 風很大,刺骨的在我身邊飛哮而過。我不覺得痛,因為心更痛… 那年,我是在這條路上撲進李華成的懷抱… 那年,他是那樣倉皇的拋下機車‥那樣叫著我的名字。 淚像斷線的珍珠,在夜裡,灑滿空氣,灑滿我的臉… 視線模糊了,我只覺得心好冷,好冷…我拉住頸上的項鍊,項鍊勒得我喘不過氣,往事一幕幕,我只想解脫…想解脫。 迎面而來的車子發出巨大的喇叭聲,刺眼的車燈讓我爭不開眼,我卻什麼也聽不到,看不到,腦海裡,浮出李華成當年戲謔的笑,和他的話。 「小雛菊,你是我的,懂不懂?」 我懂了…可是你呢? 李華成,你怎麼不要我了…為什麼? 為什麼… 不要我了… 手一放,車身飛了出去,我也像散了的菊花瓣散成片片。 淚、血灑在中正路上…[/size]
-- 作者: 菜菜子
[align=center][size=4] 我居然沒有死… 睜開眼,白色的床單,淡淡的藥水味。 坐在我身邊,一臉憔悴的,不是李華成,是歐景易‥ 他說,我昏了三天,他已經打電話給李華成,要他趕快回來。 回來?心…還在嗎? [br] 「不想見,告訴他我睡了…」我閉上眼,不想見到那張讓我朝思暮想,卻又隱隱作痛的顏容。 歐景易沒有說話,他悄悄的和上門,隔著半開的門縫,我聽到李華成喘氣的聲音,「人呢?小雛菊呢?」 歐景易一手攔住他,臉上帶著不屑,「睡了,你不用進去了。」 李華成不顧歐景易的阻攔,一個跨步想要打開門,歐景易猛然一拳,狠狠的打上他的下巴,「你這混帳!你怎麼能那樣對小雛菊?」他說完,又是一拳。 我沒有聽見歐景易的哀嚎聲,我想,李華成沒有回手。 他蹙著眉,抹掉嘴角的血跡,「讓我進去看她。」 「你不配!當初好好把她抓進來,現在又始亂終棄,你到底是不是男人?」歐景易大吼著。 我聽到李華成又悶哼一聲,心裡一緊,坐起身子,虛弱的喊,「歐景易,不要打了…不要再打他了。」疼,一定很疼。 門開了,李華成帶著焦慮走近我身邊,我睜眼看著他紅腫的嘴角… [br] 李華成開著車,回到了我們的「家」。 我坐在沙發上,頭上還帶著繃帶,冷眼的看著他替我到杯熱水。 「我見過那女孩…」問題,總是要解決的‥ 李華成身子僵了一下,回頭,愧疚和痛楚寫在他眼裡。 「你愛她嗎?如果喜歡,把她帶回來吧…總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。」我閉上眼,不想看他的雙眼,怕一看,眼淚又會掉下來‥ 他沉默了一會,「為什麼這麼淡?你不氣?」他走到我跟前,站著由上往下看著我。 淡?我還能怎樣…一哭二鬧三上吊?「我不想當你的包袱,你喜歡的,就去吧。」 「為什麼?為什麼你變的這麼淡?」他丟了手上的玻璃杯,跪了下來,怒吼著。 為什麼?為什麼? 問的好!我是為什麼啊?再也忍不住心裡的悲憤,我瘋狂的站了起來,拉著頭髮,尖聲的嘶叫著,「為什麼?我是為了什麼?我是為了什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?我為什麼染起頭髮,我為什麼耳上穿了十幾個洞?我又為什麼把自己穿的跟這副德性?」我淚流滿面,痛苦的喊著,「我是為了你啊!李華成,你懂不懂?為、了、你!你!因為我愛你…好愛你,不想成為你的負擔啊…不想讓你一個人扛…不想牽累你…」身子軟了下去,我跪坐在地上,哭著,把這幾年的淚,懼怕,不滿全部回給他。 李華成跪在我跟前,一臉空洞,過了好久,他突然大吼一聲,重重的一拳捶上牆壁,「我一點都不愛她,我只是想你…小雛菊,我看到她,想到當年的你…」猛然間,我看到他流下眼淚,「我…好想…當年的你啊…」他頹廢的抱住頭,痛苦的流下眼淚‥ 「是我害了你…我卻…不敢面對…只好逃,越逃越窩囊…」他捶著地面,像頭發狂的野獸,不停的喊叫著。 我流著淚,看著李華成的無助…他也有哭得時候… 我…又何嘗…不想念…當初那…朵聖潔不染的…雛菊? 反手抱住他,他的淚滴濕了我的衣角,我的淚落在他胸前… 我知道,我們一起流過血,我們的血交纏著,分不開。現在才知道,原來除了血,我們的淚…也是在一起的‥也是那麼無奈的交織在一起。 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。 我想…他和我,今晚,都體會了這句用血刻出來的話,無奈,人已在江湖,身已不由己… [br] 「不要、李華成,你不能丟下我…」我掙扎著,歐景易扛起我,帶著血,奔出門外,「歐景易,放我下來!華成在裡面,裡面啊!」我發狂的踢著,喊著,卻也能只眼睜睜的看著人群,刀影把李華成包圍起來。 「李、華、成!」淒厲的聲音,由我口裡傳出,李華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,身子到下,血狂噴了出來。 「大哥!」歐景易回了頭,憤怒的喊著,卻也只能帶著我,逃、拼命的逃… 「易哥!」門外,海虎帶著一群人衝了進來,扶住歐景易浪嗆的身軀。 「大‥哥在裡面!去…快去。」他跌落,卻還是死死的用身子護住我。 「兄弟,上啊!」海虎抽出西瓜刀,眼紅地往裡面衝,我推開歐景易的身子,拉住小胖,「你護他!」搶過他手上的開山刀,我也奔回裡面。 李華成!你不准死… 聽到沒?不、准、死…你是我的命。 記得嗎?我的命… 我劈開擋路的人,在血海中搜尋著李華成的影子… 眼淚掉了下來,我找到一身是血的李華成臥倒在血泊中… 我撲了上去,抱起他,大吼,「你不准死,不、准!聽到沒?你答應要扛我一輩子的,你親口答應的‥」我揹起他,海虎衝過來護住我們,「嫂子,快帶大哥走!」 我揹起滿身是傷的李華成,咬著牙,一步一步踏出這人間地獄,「李華成,聽見沒?…你不准死…」我的聲音克制不住的抖了起來,眼淚瘋狂的掉下來。 「小…小、雛菊…對、對不起…我一直‥很愛你…很愛…很愛…你…」他氣弱由絲的開口。語氣還是那麼柔…柔的我肝腸寸斷。 「李華成…你還欠我一條命!記得嗎?六年前,你自己說欠我一條命…你的命是我的,你不准死!不准、不准、不准!」我傷心欲絕得大喊,希望能喊回他的神智…喊回他的生命。 一個浪嗆,我跌倒在地上,我痛苦的抱住李華成,他睜開眼睛,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,「這條命…我下輩子…還你…」他的手畫過我的臉,那麼淡…那麼輕。 我瘋狂的吻著他,卻感覺不到一點溫度 沒有溫度… 下輩子,我不要下輩子… 李華成…你這輩子還沒陪我走完… 還沒…還沒… 還沒啊…[/size]
-- 作者: 菜菜子
[這篇文章最後由菜菜子在 2005/10/23 03:11am 第 1 次編輯] 落花般的雨滴,飄零… 菊花的花辨兒…隨風,我靜靜得站著。讓雨,碎花,淋濕了我全身。 一件大衣蓋上我,我抬起捶下的眼睫毛,空洞的看著身邊的人。 「小雛菊,雨越來越大了,走吧。」歐景易撐著傘,替我擋掉雨,憐惜的說著。 「我想…再陪他會…」我看著墓碑,眼淚早已哭乾,早已落盡。 「小雛菊,你這樣,大哥會不安心的。」歐景易突然抱住我,我沒有反應的讓他擁入懷‥「在大哥面前,我問心無愧…小雛菊,大哥已經走了…你為將來的日子好好打算。」 我抬頭,看見歐景易的眼裡有著一絲溫柔,煞那間,我恍惚的以為,那是李華成的雙眼‥ 「小雛菊,跟我吧…我替大哥照顧你。」他把我抱的緊緊的,堅決的說著,「你知道,為什麼我從不叫你嫂子?因為…我一直很喜歡你,一直很喜歡…我不想承認你就是我大嫂…」 我推開他,搖了搖頭,「謝謝你,我不能。」 「可是…你有身孕,一個人怎麼去照顧小孩?」他不再抱我,只是把靠近我,讓傘能擋掉雨滴。 「歐景易…你知道為什麼我踏進這混水?」我摸了摸小腹,淡淡的說「因為李華成…因為他,我才逃家、休學,讓自己墮落‥現在,他人走了…我…對這一切,也沒什麼好留戀了…」 我吸了一口氣,「六年了,我真的累了。景易…我想回家了…」 「回去?可是…你…」 「景易,認識你很好,不管任何一個人,我不後悔認識你們。只是現在,我真的想回家了,真的很想回去了‥」累了,真的…好累了…「以後,就不要再見面了吧‥如果你把我當朋友,就答應我好嗎?孩子,我會自己照顧的…」 歐景易眼中閃過痛苦的眼神,他抓起我的手,「我不去找你,其他人呢?你走不掉的…走不掉的…你要有人保護你,就像大哥以前那樣護你…」他狂搖的頭,急急的說著。 「我會離開台灣…等時間過了再回來…」 「小…雛…」他欲言又止。 「歐景易,如果你愛我,成全我吧…」我抬起頭,懇求他。 「我‥我…我答應你,不再去找你…」他咬著牙,痛苦的說著。 對不起,歐景易,原諒我的自私…只是少了李華成,我真的再也不會對這一切留戀…少了他,誰能陪我走下去? ……誰…? 「我送你回去…」 「不用了,當初我自己怎麼出來,我就怎麼回去…」我悠悠的望了李華成的墓碑,摘下一朵菊花,放在歐景易手裡,「謝謝你六年的照顧‥我不會忘記…」 我轉身,「歐景易…你自己小心…不要‥變的跟李華成一樣‥有機會就抽身吧!」我一步一步的離開他,決定離開這六年的恩恩怨怨,離開這六年的愛恨情仇…離開這風風雨雨。 歐景易捏緊那朵菊花,目送著我的身影離開,眼裡有淚,喃喃的說,「抽身?…有機會嗎…有機會嗎?」 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。 我抽身了,踏出這江湖了。只是…那是用我的血、淚和愛人的命換來的… 值得嗎? 誰告訴我… 誰來告訴我…… 風吹起,菊花片片飛…落在樹梢,地上,墳上… 落在誰的心頭,化成誰的淚…。 [br] 我揹上同樣的背包,關掉了李華成家裡的電燈。 關上門,我把鑰匙留在信箱‥ 再見了,我的家…我尋找幸福的家… 我知道,我不會孤獨‥在我身體裡,有另一個生命陪著我… 陪著我,走過春夏秋冬。 打開久別六年的家門時,我見父親白了的頭髮一臉錯愕…和母親滿臉憂愁。 「爸、媽,我回來了!」我放下背包,跪了下來。 「回來就好…回來就好…」父親老淚縱橫,當年的憤怒早已化為悲痛。 我抱住他們,流下眼淚… 幸福… 我找過… 我以為…那年,那樣,就是幸福… 流不盡、散不開… 菊花的淚,在春去冬來,徘徊…流連… [br] 「寫完了,你不要看一看?」我將電腦推到她前面… 她搖了搖頭,「不用了。」 我知道,為什麼她的聲音總是那麼沒有生命,那麼沒有感情,因為…她的命、情早就隨著李華成而走。 我搔了搔頭,「我有點後悔把你的故事寫出來。」她的故事,我‥根本寫不出裡面千愁萬愛的一千分之一… 「為什麼?」她抬起頭,淡淡的看著我。 「因為,我寫不出那種感覺,那種淒美、悽美的感覺‥」 「沒關係,有感覺的人,看了就會懂得。」她點起另一跟煙,看著窗外。 「你什麼時候要回台灣?」我問著。 「後天‥」她吐了煙,「李華成的兩年忌日…」她雙眼,閃過了一絲情感,很淡,淡的讓人察覺不出來,忽然她又問,「誰唱那首歌?」 「哪首歌?」 「我愛上讓我奮不顧身得一個人…」她哼著。 「孫燕姿,曲名是天黑黑。」我拿起筆,把名字抄給她。 「嗯,」她淡淡的收過紙,站起身,「我該走了…」 我想不出任何留她的藉口,只能呆呆的看著她穿起外套,我抓住她的手,「寶寶是男是女?」 她突然一笑「男的,眼睛很像華成呢!」她笑了,真的笑了…手,習慣性的摸了摸掛在胸口得銀鍊,李華成當年給她的鍊子。李華成還是她唯一開心的理由。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,該跟她說恭喜?還是‥ 「謝謝你幫我寫故事,這給你…」她從皮夾裡掏出一張紙,放在我手上,淡淡的一笑,「往事如風,不是嗎?」一柳倩影消失在coffee shop門口。 我呆呆的看著她消失在人行道那端,就像她出現的時候,沒有聲響,沒有情緒,讓人察覺不出她的存在‥她今年,算算,不過也才二十二…生命好像卻以枯竭… 我忘了…忘了問她是否後悔,如果再來一次,她是否會這樣做? 想開口喊,她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人行道那端。 嘆了口氣,我低頭看著手上的紙。 那是一張泛黃的相片… 三個人。 我想…裡面穿著制服的短髮清秀女孩就是小雛菊吧。她當年的清秀,是無法形容的‥ 在她右方,將她摟緊的瘦長人影,肯定是李華成了。他的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容,那麼淡…那麼迷人。 至於在左方,一頭金髮,嘻皮笑臉的,一定是歐景易了… 景物依舊,人不再‥ 我不敢想像小雛菊這兩年照抱著這張相片,遍體鱗傷的嚐著那,「景物依舊、人不再」的痛楚…真的不敢像像,也想像不出來… 那種苦,只有嚐過,才懂。 才懂,那箇中的酸苦、那令人喘不過氣的悲痛。 想起依然掛在小雛菊脖子上的銀鍊‥ 我想,我猜測,她不曾後悔 我想,她不是不能忘… 而是不想忘‥ 菊花的淚…散落、飄零… 落上誰心頭,化成誰的淚‥ [br]
-- 作者: 飛天
-- 作者: TARISA ><||||||
|